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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稗史之四

  南征錄彙箋證

  ▲天會四年【宋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宋閏十一月】,固倫尼伊勒齊孛堇左副元帥宗翰、二皇子右副元帥宗望克宋大兵,自南壁登城,禁軍士下城縱掠。夜,宋遣景王杞、謝克家至劉家寺皇子寨求和,諭令何■來議。【見劉同壽聖院劄記】

  △金史卷三太宗紀:天會四年「閏月壬辰朔,宋出兵拒戰,宗望等擊敗之。癸巳,宗翰至汴,丙辰,克汴城。」丙辰為二十五日,則「十一月」上當有「閏」字,此脫,同書卷七四宗翰傳:天會四年「閏月,宗翰至汴,與宗望會兵。宋約畫河為界,復請修好。不克和。丙辰,銀朮哥等克汴州。」又同卷宗望傳:天會四年「閏月壬辰朔,宋兵一萬出自汴城來戰。宗望選勁勇五千,使當海、忽魯、雛鶻失擊敗之。癸巳,宗翰自太原會軍于汴。丙辰,克汴州。」又:「宗望本名斡魯補,又作斡離不,太祖第二子也。」故此處稱「二皇子」。宋史卷二三欽宗紀: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丙辰……金兵登城……京城陷。」

  甕中人語: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二十五日……金帥令歛兵登城。夜,遣景王杞、謝克家以書詣斡離不軍。」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〇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二十六日云:「城陷,上急召大臣、親王、侍從,而至者三人,謝克家其首也。因與徒步入小閣中計議,俄頃遣謝克家及景王使軍中請命……」

  ▲二十六日,國相【即左副元帥】令宋使李若水入城,諭勿播遷。【見克錫青城祕錄】

  △宋史卷四四六李若水傳:「欽宗將遣使至金國,議以賦入贖三鎮,詔舉可使者,若水在選中。召對,賜今名,遷著作佐郎,為使,見粘罕于雲中。纔歸,兵已南下,復假徽猷閣學士,副馮澥以往。甫次中牟,守河兵相驚以金兵至,左右謀取間道去……若水……令敢言退者斬,眾乃定。既行,疊具奏,言和議必不可諧,宜申飭守備。至懷州,遇館伴蕭慶,挾與俱還。及都門,拘之于冲虛觀,獨令慶、澥入。既所議多不從,粘罕急攻城,若水入見帝,道其語,帝命何■行。」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〇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二十六日條云:「遺史、泣血錄皆曰,李若水初同馮澥奉使,留軍中。澥已歸而城陷。館伴見若水說,景王請命書上猶有御寶,料城中未甚亂。國相教徽猷來,欲令入城,若水遂同館伴者至城破處見粘罕,斡離不云,京城已破,可遽歸報皇帝勿須播遷,五百里內皆吾兵也……又曰,可令何相公來議事……」

  ▲宋遣何■至寨哀懇,國相令回奏少帝,速請道宗出城。■曰:「此非臣子所宜言。」國相怒云:「爾家太上事事失信,弗親出城便須出質妻女,此外更無計議。」【見高有恭行營隨筆。】

  △宋史卷二三欽宗紀: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丁巳……命何■及濟王栩使金軍。戊午,何■入言,金人邀上皇出郊。帝曰:『上皇驚憂而疾,必欲之出,朕當親往。』」按是月壬辰朔,丁巳乃二十六日,戊午為二十七日。

  ▲二十七日,宋使濟王栩及李過庭來求哀。【見劄記。】

  △大金吊伐錄卷三宋主求哀書:「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二十六日,大宋皇帝致書大金國相元帥、皇子元帥:久蒙恩惠,深用感銘。不省過尤,尚煩責數。比者大兵累至城下,危然孤壘,攻擊何難?及已登臨,猶存全愛。方圖請命,更辱使音。特俾安心,仍無後慮。感極垂涕,夫復何言!謹遣右僕射何■、濟王栩、中書侍郎陳過庭求哀懇告,切冀收兵。天雪沍寒,敢祈保嗇。不宣,白。」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〇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二十七日條:「濟王及陳過庭出使,同伸懇告也。」

  ▲二十八日,宋遣秦檜、李若水求和,二帥諭須上皇、皇子出質,別差近上官,與已畫定州、府、軍、縣長官血屬各一人,往同交割,并將干戾人童貫、蔡京、蔡攸、王黼、李綱、李彌大、劉韐、王安中、馬擴、詹度、陳遘、吳敏、徐處仁、折彥實、折可求、呂紳、張孝純、王稟,及歸朝人滕茂實、范直方、李嗣本、蔡靖、高世由、趙良嗣、折可存、張觀、楊忠敏、張謙、張翼等家屬交出。二十九日,又遣燕、越、鄆、景、濟、祁、莘、徐、沂、和、信十一王來請命,弗納。【見隨筆。】

  △大金吊伐錄卷三宋求哀請命書:「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二十七日,大宋皇帝致書于大金國相元帥、皇子元帥:比者遣何■等奉書,想已呈徹。危迫之懇,必蒙矜憫。言念和好之重,出於大德;聽從弗明,以致召釁;遠煩旌旗,深所不遑。然念師徒既登城堞,何■、濟王栩等又未回歸,城內人情,惶擾異常;撫諭不定,深憂自致生事,卻使不能奉承德意。敢望特加存全,早賜指揮,少駐兵馬,以安人心。所有欲約事目,一一謹即聽從,便當歃血著盟,傳之萬世。其為大恩,何以方此?謹再遣使御史中丞秦檜、徽猷閣學士朝奉郎李若水、武翼大夫王履求哀請命。祁寒應候,冀倍保調,不宣。白。」

  又同卷元帥與宋主書:「天會四年閏十一月二十七日,大金固倫尼伊拉齊貝勒左副元帥、皇子右副元帥致書于大宋皇帝闕下:幣章既報,美問復臻,雖承懇告之言,未副質親之素。再敘悃悰,更煩聽覽。且重兵才至,屢望會盟,因謂疑惑,乃從高意,惟索上皇已下為質而已。亦不依應,遂生兵怒,以致攻擊;而一無他辭,但云收兵,其理安在?況事勢及此,宜從初議:早冀上皇與皇子出質;別差近上官員交割已畫定州、府、軍、縣;及比至開門撫定以來,更遣逐州府長官血屬執質;仍使前項逐官親戚每州各一名,同交割官前去說諭,俾知納土。又一面速送所索官員并家屬。緬惟照亮,曲認懇誠。專奉書陳達,不宣。白。」

  又同卷閏十一月十三日與宋主書後有取干戾人劄子,錄於下:

  取干戾人劄子

  童貫(有子師楊、師孔等)  蔡京、蔡攸

  王黼  李綱  李彌大

  劉韐  王安中  馬擴

  詹度  陳遘  吳敏

  徐處仁  折彥實  折可求

  呂仲  張孝純  王稟

  已上干戾人數。

  滕茂實  范直方  李嗣本

  蔡靖  高世由

  已上本身或有兄弟在本朝,取家屬團聚。

  趙良嗣(并眾房伯叔兄弟,元係北人)

  折可存(係歸降逃走)

  又右班殿直張觀、東頭供奉官楊忠敏(自身)、張謙、張冀、將領長行軍二十餘人、八月內走。(係忠順軍)

  ▲宋遣何■來求哀,國相云:「道宗來質?妻女來質?以何為可?」■語塞。繼云,當請少帝自來議。三十日,宋主出城,使烏凌葛思美館伴于齋宮。【見秘錄。】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〇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二十八日己未,「何■至軍前,祈請上皇免出郊,且言上出郊之意,粘罕從之」。

  宋史卷二三欽宗紀:靖康元年閏十一月「辛酉,帝如青城」。按是月壬辰朔,辛酉為三十日。

  ▲宋發蔡京子鞗出城。【見隨筆。】

  △大金吊伐錄卷三送蔡駙馬書:「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三十日,趙桓謹致書于大金國相元帥、皇子元帥:近蒙惠書,具見美意,不勝感激。所需姦臣親屬,謹應如命。但以前此誤國,盡竄嶺外。獨有蔡京之子鞗,見以除名勒停,緣係駙馬都尉,當時不曾遠竄,今令樞密都承旨王健押送軍前。餘人以方在圍城中,追究未得,更俟續次根尋遣發,不敢少有失信。凝寒在候,倍冀珍嗇,不宣。白。

  ▲十二月初二日,宋主上降表,禮成,請退兵,願獻世藏珍異,一應女樂。國相云:「一人人物何非我有?皇帝且歸候旨。」令烏凌葛思美等五人送入城,即駐宋宮。【見秘錄。】

  △大金吊伐錄卷三宋主降表:「臣桓言:伏以今月二十五日,大兵登城,出郊謝罪者。長驅萬里,遠勤問罪之師;金庇一宗,仰戴隆寬之德。感深念咎,俯極危衷。臣誠惶誠懼,頓首頓首。猥以眇躬,奉承大統。懵不更事,濟以學非。昧於知人,動成過舉。重煩元帥,來攻陋邦。三里之城,已失藩維之守;九廟之祀,當成煨爐之餘。不圖深仁,曲假殘息。茲蓋伏遇伯大金皇帝乾坤之德甚溥,日月之照無私。不怒之威,既追踪於湯、武;好生之德,且儷美於唐虞。弗念一夫之辜,特全萬人之命,宇宙載肅,宗社獲安。文軌既同,永託保存之惠;雲天在望,徒深嚮往之誠。無任瞻天望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奉表稱謝以聞。臣桓誠惶誠懼,頓首頓首,謹言。天會四年十二月日。」按,同卷還有一宋主降表,乃最後遵金人意改定之文,更多郫詞,不錄。

  宋史卷二三欽宗紀:靖康元年十二月「癸亥,帝至自青城。」按是月壬戌朔,癸亥乃初二日。

  ▲初三日,帥府致書宋主,令喚回康王,又表達皇帝廢宋易主。【趙士先毳幕閒談。】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一靖康元年十二月三日金人遣使致書請喚回康王條引泣血錄曰:「書云『既往不咎,故無可言;事至于今,良可驚悸。康王見在河北,可遣一人同使命喚回,未審聖意如何?凝寒,伏惟善保,壽祺。』具書不名,但題云骨盧你移賚勃極烈、大金副元帥書上。」

  大金吊伐錄卷三廢國取降詔:「敕趙桓:省所上降表,汝與叔燕王俁、越王偲已下宗族及宰臣百僚、舉國士民、僧道、耆壽軍人,于十二月二日出郊,望闕稱臣待罪事,具悉。背義則天地不容,其孰與助?敗盟則人神共怒,非朕得私。肇自先朝開國,乃父求好,我以誠待,彼以詐欺。浮海之使甚勤,請地之辭尤遜。析木版圖第求入手,平山偽詔曾不愧心?罔天罰以自干,忽載書而固犯。肄予篡紹,猶事涵容。迄悛惡以無聞,方謀師而致討。猶聞汝得承位,朕望改圖。如何復循父佶之覆車,靡戒彼遼之禍鑒?雖去歲為盟于城下,冀今日墮我于畫中。賂河外之三城,既而不與;搆軍前之二使,本以間為。惟假臣權,不贖父罪,自業難逭,我伐再張。將臣多激怒之心,戰士增敵愾之勇。息君犯王不韙之罪,喪亦宜乎;晉師有三無報之名,倍猶未也。以是濟河航葦,降汴燎毛,人競覆昏,天莫悔禍。誰肯背城而借一,果聞舉族以出降。既為待罪之人,自有易姓之事。所有措置條件,并已宣諭元帥府施行。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初四日,二帥遣蕭慶入城封府庫,駐都堂,承宣號令。【阿嬾大金武功記。】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一靖康元年十二月四日引靖康遺錄曰:「粘罕遣蕭慶入城,檢視府庫帑藏,悉皆封識。既封府庫,即居尚書省朝堂,朝廷動靜悉皆關白。」

  ▲宋使鄧珪嘗稱妃嬪、帝姬之美,二皇子獲蔡京家婢李氏,本宋宮女媵,福金帝姬嫁蔡,刺問益詳,因議和親。【見雛鳳清聲。】

  五年【宋靖康二年、建炎元年】正月元旦,宋遣濟王、景王來賀,犒以金銀,二帥遣真珠大王等九人入賀。【見秘錄。】

  △宋史卷二三欽宗紀:靖康「二年春正月辛卯朔,命濟王栩、景王杞出賀金軍,金人亦遣使入賀。」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一日條:「濟王、景王詣軍前賀,得金銀數觔以歸。粘罕遣其子真珠大王同使人八人來賀正旦。」

  ▲【 闕三十六字】初八日,宋遣何■來求減金銀。國相云:「前約擇定其一,再容酌議。」二皇子云:「從我和親,再容議減。」■云:「臣不能奏請。」皇子云:「須爾皇帝獻來,不煩再議。」【見劄記。】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八日戊戌條:「何■使金軍前懇粘罕,乞減金銀、表段之數,粘罕不從。」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一靖康二年正月「戊戌,何■使軍前,乞減金銀表緞之數,左副元帥宗維不從。」按宗維即粘罕。

  ▲初九日,二帥致書宋主,并遣高慶裔邀令出城面議。【見武功記。】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九日己亥引宣和錄曰:「至晚,金人遣使致書,欲車駕再幸其軍,議加金主徽號,遣高尚書持書來。高奏:『陛下不必親出,姑為書式,遣親王大臣以行如何?』上亦不欲出郊,何■獨以謂必須出,上信之。」按繫年要錄卷一,是日亦有與此基本相同之記載,不贅錄。

  大金吊伐錄卷三宋主許面議書:「天會五年正月日,大宋皇帝桓謹致書于大金國相元帥、皇子元帥:專承使旨,特示書辭,慰懌之情,無以為喻。金帛已令嚴切根括,接續供納。所有上徽號禮數、冠冕、車輅、圖籍、印板之類,謹以來日躬往面議。先此布敘,幸賜照亮,不宣。謹白。

  ▲初十日,帝駕再出南薰門至青城寨,金使蕭慶令鄆王及何■、馮澥、曹輔、吳幵、莫儔、孫覿、譚世勣、江藻、郭仲荀、李若水十一人侍帝,餘居寨外,館帝於齋宮端成殿東廡,不俱供帳,鐵索闌門,擊柝然薪,終宵不息。【見宋遺民憤談。】

  △宋史卷二三欽宗紀:靖康二年正月「庚子……何■、李若水勸帝親至軍中,從之,以太子監國而行。」三朝北盟會編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十日庚子條:「上之再幸虜營也,何■、曹輔、吳幵、莫儔、李若水、譚世勣、司馬朴、汪藻、孫覿扈駕從行。上至青城,舍於端成殿東廡。是夜,衾枕不宿,戒席土牀而寢。何■已下,皆置之別室……」又引孫覿狀云:「日將入,掩關,外面以鐵繩維之,然薪擊柝,傳呼達旦,上不堪幽閉之辱,往往出涕。」

  ▲宋主謁二帥,拒不見。令蕭慶授意,索貢人、物。宋臣駁辯良久,吳幵、莫儔傳宋主意,允以親王、宰執、宗女各二人,袞冕、車輅及寶器二千具,民女、女樂各五百人入貢,歲幣加銀絹二百萬疋兩,以抵河以南地,宗女各一人饋二帥。【見武功記。】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一靖康二年正月「辛丑,淵聖皇帝在青城,遣人通謁,二帥不見,禮數迥異於前。蕭慶風李若水留儀衞三百……餘悉令入城。」

  ▲十一日,楊天吉、王汭令吳幵、莫儔語少主云:「福金帝姬是干戾人蔡京媳,理宜發遣,遲則和議不成。」少主令王宗沔入城面奏,并手詔留守開封府曰:「比者金人已登京城,按甲議和,不使我民肝腦塗地。時事至此不獲已,已許帝姬和親,立大河為界。」【見劄記。】

  △本書三開封府狀:「福金帝姬實是正月二十八日歸入蔡京、王黼、童貫遺存家屬內遣送。」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十日庚子引宣和錄曰:「是日,三省樞密院奉聖旨曰:『朕自即位以來,金人交戰不已,朕累下哀痛之詔,諒爾等共悉朕意。今金人攻圍京城已及一季,應援兵尚爾稽遲,使吾社稷生靈坐以待盡。比者金人已登京城,按甲議和,欲使朕與吾民肝腦塗地。金人請求靡有不從,每念屈辱之極。時事至此不獲已,[已]許帝姬和親,立大河為界……』」

  ▲為少主設供具,并令手詔城中催送金銀。【見秘錄。】

  △靖康紀聞:靖康二年正月十二日……「有榜云,御前傳到聖旨,付開封府尹:大金元帥甚怪金銀、表段數少,朕再三懇告,元帥云,京城居民父老眾多,必不止此。卿可告諭權貴豪富之家,為體朕意,疾速了納,須管日下了當,仍許卿便宜行事。」

  ▲十三日,二帥令蕭慶語少帝云,道宗須出質,和親須自擇,歲幣須一千萬□□□□□□□□□□□□□□□□□□□□不允即須力取。少帝云,禮教所拘,未便奉命,姑令王宗沔入城面奏,并催犒軍金銀。入暮,宗沔歸,道宗不允,城中譟然。【見隨筆。】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十三日癸卯引靖康小錄曰:「是日,王宗沔同番使入門,且語且泣,都人驚疑紛紛,相傳上在齋宮不食三日矣,內外震擾,莫知所為。行人并散歸,處處蕭索可傷。」按靖康要錄卷一五是日亦有相同之記載。

  本書二甕中人語是日云:「王宗沔同虜使入城窺伺帝姬,已議和親。」

  ▲十四日,少帝遣莫儔入城安民,令吳幵邀蕭慶同見國相,備述太上出質,人子難忍;妃姬改嫁,臣民所恥。國相云,令太上挈帶北行,臣民庶不恥乎?餘無他議。【見秘錄。】

  △參見前條。

  ▲十五日,令少帝及從臣至劉家寺觀燈,真珠大王設也馬、寶山大王爵保率鐵騎夾護至寺。寺內設燈二萬丸,露臺陳教坊樂。堂上三席,堂下六席□□□□□□□□□□□□□□□□日入放燈,一時許,撤席散歸。少帝屢顧二帥,欲有所陳,二帥不顧。【見李東賢辛齋筆記。】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十五日乙巳條引趙甡之遺史曰:「金人索元宵燈燭於劉家寺,至上元,請帝觀燈,粘罕、斡離不張筵會,召教坊樂人大合樂,藝人悉呈百戲露臺……」

  ▲司馬朴云,皇子謂國相決意廢立,禍恐不測。十七日,蕭慶云,二帥俟金銀交足,請帝擊球,宴後,送駕入城,可請催括金銀。【見屯翁日錄。】

  △宋史卷二九八司馬朴傳:「朴字文季,少育于外祖范純仁……靖康初,入為虞部右司員外郎。金人次汴郊,命朴使之。三酋問朴家世,具以告。喜曰:『賢者之後也。』待之加禮,乃吐腹心,諭以亟求講解。朴復命,任事者疑不決。都城陷,欽宗思朴之言,以為兵部侍郎。二帝將北遷,又貽書請存立趙氏,金人憚之,挾以北去,且悉取其孥。」按,此處作「樸」誤,因金人對其禮敬有加,故司馬氏知其「腹心」。

  靖康紀聞:靖康二年正月「十七日,有榜云,駕前傳報,為元帥留赴擊毬,只俟天晴宴畢便回內,仰居民安業。」按三朝北盟會編卷七六,是日亦有大體相同之記載,此從略。

  ▲二十二日,蕭慶奉二帥命,與宋臣吳幵、莫儔等議定事目,令少帝手押為據:

  一,准免道宗北行,以太子康王、宰相等六人為質。應宋宮廷器物充貢。

  一,准免割河以南地及汴京,以帝姬兩人、宗姬、族姬各四人,宮女二千五百人、女樂等一千五百人、各色工藝三千人,每歲增銀絹五百萬疋兩貢大金。

  一,原定親王、宰相各一人、河外守臣血屬,全速遣送,准俟交割後放還。

  一,原定犒軍金一百萬錠、銀五百萬錠,須于十日內輪解無闕。如不敷數,以帝姬、王妃一人準金一千錠,宗姬一人準金五百錠,族姬一人準金二百錠,宗婦一人準銀五百錠,族婦一人準銀二百錠,貴戚女一人準銀一百錠,任聽帥府選擇。【見祕錄、隨筆。】

  △本書三開封府狀有大金骨盧你移賚勃極烈左副元帥、皇子右副元帥府指揮一通:「契勘二庶人誓約,願獻犒金一百萬錠、銀五百萬錠……限五日內盡數津納……右下開封府準此!大金天會五年三月十四日。」

  又同此指揮有別幅云:「契勘庶人手允事目:帝姬、王妃一人準金一千錠,宗姬一人準金五百錠,族姬一人準金二百錠,宗婦一人準銀五百錠,族婦一人準銀二百錠,良家女一人準銀一百錠……」

  ▲宋主出降,時帥府即議廢立。國相意決,皇子持兩端。比以康王起天下兵,皇子議挾宋主以令天下,不使康王逞志;國相見人心未去,遂表達北朝封宋主為藩輔。【見閒談。】

  二十三日,少帝詔徐秉哲云,身睡土牀已及兩旬,所需望竭力應付。【見筆記。】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七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三日癸丑,御批付徐秉哲云:「朕於土床之上睡者凡二十餘日矣,不敢憚勞。凡有所須,卿等且竭力應副……」

  ▲二十五日,二帥遣蕭慶及歸降內侍承宣使鄧珪持宋主手詔入城,催發人、物。二十六日,宋主遣何■入城,平糶安民,并詔徐秉哲津運各項事物丁口至南薰門、朝天門交納,更令面奏太上委曲和親。【見武功記。】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一靖康二年正月「丙辰,金人來索法駕仗衞。自帝蒙塵,二帥日遣蕭慶須索城中物,脅帝傳旨取之,至是殆盡。」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七靖康二年正月二十六丙辰引宣和錄云:「初,內侍承宣使鄧珪傳宣河北為虜所得,降之,用事虜中,教令呼索。至是,又請珪家屬及官吏、士人、內侍、僧道、醫卜千餘人,并珍寶、雜色藥材等,皆以萬數;秘帑、百司所有,至此殆盡。」

  同上書二十三日癸丑條云:「圍城日久,餓死者相屬于道,監國皇太子令旨:增置糶粟米場、賣柴炭場。每人粟不過五升,薪不過五斤,以市價比之,十分之一二,故赴場糶買者士庶相雜。」

  又同書二十六日丙辰云:「何■自軍前回,傳詔云,朕見兩元帥議事,事畢還內。天寒民困,無煩於雪中候駕以受凍餒。已令廣置場糶米賣柴,以濟飢貧……許人糴三升,每升六十二文,民始蘇矣。」

  又同書同日引宣和錄云:「日遣蕭慶須索城中物……日下津般赴南薰門、朝天門交割,不得住滯。」

  ▲割地使劉□自縊劉家寺寨。【見日錄。】

  △按靖康要錄卷一五,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七日,載「前資政殿學士、北壁守御劉韐卒。」然三朝北盟會編卷七五記其事卻在是年正月十六日丙午,記云,「金人逼劉韐受官,韐死之。」考宋史卷二三欽宗紀,是年正月「丙午,劉韐自經于金軍」。則劉韐之死當在正月十六日,此置於二十六日後,二十八日前,即二十七日,乃沿靖康要錄之誤。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五靖康二年正月十六日引宇文虛中撰宋故資政殿學士銀青光祿大夫贈特進資政殿學士開府儀同三司諡忠顯劉公神道碑曰:「宋興一百七十載……一旦禍生鄰釁,京師失守,公卿郎吏交首偽庭,往往為之領袖耳目……獨二人以死節聞,曰資政殿學士劉公韐,曰兵部司郎李公若水……久之,虜合兩路大軍皆至京城下,公又申前議,以為城大難守,兵脆難戰,惟有遣使款師,緩其攻城之謀,開元帥府以節制天下兵,使之入援。宰相折公于御榻前曰:『大抵臣僚自北來,皆張大虜勢以戰為非,今韐亦然。款師非策,惟有戰耳。』公曰:『今日事勢已至此,乃遣使款師,固為非策,然不出於此以延引月日待援兵之至,恐無他計。若又欲戰,則事有前鑒,非臣所敢與知也。』宰相怒,以公為誤國搖民,即黜之。及城陷,召公入見,上泣,執公手曰:『不用卿言至此。』虜人知公名,請上書詔召至軍前,宰相猶紿公為割地使……」

  ▲二十八日,開封府饋二帥蔡京、童貫、王黼家歌妓各二十四人,雜入福金帝姬,送皇子寨。姬初受紿于開封府,及見皇子,戰栗無人色,皇子令其婢李氏慰而醉之。自正月二十五日,開封府津送人、物絡繹入寨,婦女上自嬪御,下及樂戶,數逾五千,皆選擇盛裝而出。選收處女三千,餘汰入城,國相自取數十人,諸將自謀克以上各賜數人,謀克以下間賜一二人。因病汰還千餘,仍令少主傳諭城內補送□□□□□□□□□□□□□□□□□□□定。初五日,送還少主。初七日,國相回軍,且催騾馬、戒行裝,四壁官亦申報金銀凈盡,任聽皇子駐軍守索外郡續納。忽初四日,宋鄧珪以皇子私納帝姬事漏言,國相知皇子有私意,不欲議和。宋內官藍訢、醫官周道隆、樂官孟子書輸誠國相,請發窖藏,國相遂大怒,不令少帝歸。【見劄記、隨筆。】

  △靖康要綠卷一五,靖康二年正月「二十八日……軍前來選取蔡京、王黼、童貫家姬四十七人,又取皇后冠、御馬裝具」。然靖康紀聞於二十五日記云:「金人索內夫人、優倡及童貫、蔡京、梁師成、王黼(原作「王用」,今改)家聲樂,雖已出宮、已從良者,亦要之。開封府散遣公吏捕捉,巷陌、店肆搜索甚峻,滿市號慟,其聲不絕。」三朝北盟會編卷七七,是日亦有「金人來索……蔡京、童貫、王黼、梁師成等家歌舞 及宮女數百人」之記載。考本書三開封府狀:「福金帝姬實是正月二十八日歸入蔡京、王黼、童貫遺存家屬內遣送。」則要錄所記似得其實。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八靖康二年二月四日甲子引汴都記曰:「先是正月內金帛見納比元數金百之一,銀十之一,表段十之二,惟絹有餘。留守司申狀,城中所有止如此,如有隱蔽,同受軍法。二月四日,奉聖旨根括金銀應副大金,已具了絕事狀。卻有取過軍前內官藍訢、醫官周道隆、樂官孟子書等,經元帥投狀,稱有金銀在家窖藏,乞取前來,遂致元帥怪怒,差人齎鋤钁入城斸取內侍鄧珪及教坊人所窖金銀。于是開封府出榜,再行根括。」

  ▲初五日,二帥請少主赴打毬會,隨行者何■、馮澥、曹輔、郭仲荀四人入幕,少主西向坐,二帥東向執禮甚恭。酒數行,皇子躬下毬場,忽蒲魯虎大王持詔至,即撤席。少主乞回宮,國相呵之云:「尚欲何往?」皇子送少主入齋宮,密語廢立事。吳幵、莫儔跪求云:「倘蒙再造,俟國相回軍後,無論何人何物,惟皇子命。」遂指索帝姬三人、王妃、嬪御七人。吳幵等力請少主手押為信。皇子至國相寨云:「明詔雖允廢立,密詔自許便宜行事,況已表請立藩,豈容中變?」國相不允。皇子謂:「太祖止我伐宋,言猶在耳,皇帝仰體此意,故令我懣自便。」國相云:「皇子何私于宋,不顧大害?宋兵尚多,民心未去,如今放手,後患無窮。更立異姓,國勢易動,徐圖混一,豈非善計?」蒲蘆虎云:「都元帥斜也意同。」皇子怒曰:「南伐我實首謀,我當為政,廢主親屬不能如契丹虐待。」蒲盧虎兩解之,皇子悻悻而去。蕭慶語國相云:「廢少主,康王必自立,不似少主庸懦,請再思。」國相云:「宋若歸誠于我,當保全。」蕭慶遂赴齋宮,少主諸臣不復與議。初六日黎明,二帥令宋主入青城寨,宋官皆從。金兵揮去黃屋夾隊,行抵寨下馬,令跪聽詔,廢為庶人。國相令蕭慶、劉思去少主冠服,宋忠臣李若水抱持御衣,戟手怒罵,兵士拽出。國相押少主入齋宮,令書諭留守,并啟道宗,限七日率宮眷出城,推立異姓。又令莫儔、吳幵入城宣諭,令鄧珪率內侍百餘人入城監守后妃、帝姬、諸王妃,令馮澥、曹輔入侍廢帝,餘臣禁押別室。鄭寬之、梁平、王孝傑、王宗沔自城中出,亦禁押。初七日,令騎兵萬人自南薰門排屯至青城劉家寺,兩帥駐南薰門甕城下。及午,太上率妻妾、子婦婿、女奴婢絡繹而出,我兵監押轎車之中,抵甕城,令內侍指認點驗後,太上后妃、諸王、帝姬皆乘車轎前進;後宮以下,騎卒背負疾馳。申刻,令鄧珪入城搜捉。二帥還青城,送太上入齋宮,責其敗盟,太上抗辯不屈。二帥斥之云:「不允和親,全為囚俘,何顏向人?」太上云:「我與若伯叔,各主一國,國家各有興亡;人各有妻孥,請二帥熟思。」國相云:「自來囚俘皆為僕妾,因先皇帝與汝有恩,妻子仍與團聚,餘非汝有。」揮令出,見少帝,相顧號泣。二帥仍至青城,遣后妃五人,諸王二十八人,皇孫十六人,駙馬七人赴齋宮□□□□□□□□□□□□□□□□□□□□□□□□□□□□□□□□□□□□戌刻,鄧珪又押送宮眷七百餘人至青城劉家寺。【見武功記、祕錄、隨筆、劄記、日錄。】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八靖康二年二月初五日引宣和錄曰:「是日,二酋傳令,請皇帝赴打毬會。上在青城齋宮,乘馬至毬場,二帥令悉屏騎從,止何■、馮澥、曹輔、郭仲荀從。分庭設兩位,上東面西向,粘罕西面東向。酒七行,斡離不繡衣打毬,為樂以獻。上曰:『今日得觀盛禮,豈敢重勞元帥?』斡離不打毬罷,就令諸番打毬。復酒二行,上起身謝曰:『某久留軍前,都人顒望,欲乞早歸。』粘罕云:『待那裏去?』上失色,更不復言。罷歸,斡離不與上同上馬,送至行宮,曰:『天命如此,無可奈何。』上至幕次,羣臣迎拜,上悵然不怡。何■色甚憂,問吳幵等策將安出,蓋斡離不策馬送上,已有天命之言故也。」同卷初六日亦引宣和錄曰:「至初六日拂旦,(國相)來請,上即趨駕,扈從官猶整服而進……才出門,忽有撤黃屋者,眾方驚愕。洎至屯外,則已望北方設一香案,隨官各於百步外排立,上獨前下馬,望香案兩拜,讀詔訖,數金酋擁上乘馬而去。繼引宰執、從官跪聽,眾皆叩頭哀請,竟不從。每宰執一人監以二金兵,侍從一人監以二燕兵,各分散。」

  大金吊伐錄卷三行府下前宋宰執舉一人:「元帥府近以宋主降表申奏,今回降聖旨劄子:先皇帝有大造于宋,而宋人悖德,故去年有問罪之師。乃因嗣子遣使軍前,哀鳴祈請,遂許自新。既而不改前非,變渝迷執,是致再討,猶敢抗師。洎官兵力擊,京城摧破,方申待罪之理。況追尋載書,有違斯約,子孫不紹,社稷傾危。父子所盟,其實如一。今既伏罪,宜從誓約。宋之舊封,頗亦廣袤,既為我有,理宜混一。然念師行,止為吊伐,本非貪土。宜別擇賢人,立為藩屏,以王茲土。其汴京人民,許隨主遷居者聽。」

  右所降聖旨在前。今請到宋宰執文武百官洎京寮,一面共請上皇已下后妃兒女及諸親王公主之屬出京,仍勾集在京僧道耆壽軍人百姓,遵依聖旨,共議薦舉堪為人主者一人,不限名位高卑,惟道德隆懋,有大勳業,素為眾所推服,長於治民者,雖乏眾善,有一于此,亦合舉薦。當依聖旨,備禮冊命。趙氏宗人不預此議。一應宋之百司,并事新君。其國俟得姓氏,隨冊建號,所都之地,臨日共議。天會五年二月六日。按金天會五年即宋靖康二年。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八靖康二年二月六日:「是日,讀詔罷,粘罕使蕭慶脫御服。若水向前抱持上,令不可脫云:『這賊亂做!此是大朝真天子,你殺狗輩不得無禮!』左手抱上,右手指粘罕以罵之,被數番人打破口面流血,扯過一邊。見上脫了御服,即時氣絕倒地……」

  又同書卷七九同月七日引幼老春秋曰:「初六日,吳幵、莫儔持元帥府文字入城,見孫傅、王時雍、徐秉哲等,謂之曰:『軍前有指揮,如上皇以下申時不出,即縱兵四面入來殺人。』傅與時雍等徑見太上皇,乞與諸王、后妃詣軍前懇告。上皇未應,范瓊以言逼之。上皇涕泣橫流,不得已,乃乘竹轎而出……」又同書同卷同日引要盟錄有上皇出城名單,列於後:

  太上皇帝

  太上皇后

  鄆王

  王夫人朱氏

  三男

  六宗姬

  肅王

  王夫人任氏

  二男

  二宗姬

  景王

  王夫人田氏

  二宗姬

  濟王

  王夫人曹氏

  康王

  王夫人邢氏

  祁王

  王夫人曹氏

  莘王

  王夫人嚴氏

  徐王

  王夫人王氏

  沂王

  和王

  信王

  未出閤則:

  安康郡王楃

  建安郡王■〈木英〉

  嘉國公椅

  瀛國公樾

  昌國公柄

  溫國公棟

  儀國公桐

  相國公梴

  韓國公相

  出降帝姬則:

  曹寅嘉德帝姬

  宋邦光安德帝姬

  曹晟崇德帝姬

  蔡鞗茂德帝姬

  向子房成德帝姬

  田丕洵德帝姬

  向子扆順德帝姬

  劉文彥顯德帝姬

  妃嬪則:

  王貴妃

  喬貴妃

  韋賢妃

  王婉容

  閻婉容

  任婉容

  王婕妤

  小王婕妤

  崔美人

  未出降則:

  華福

  惠福

  令福

  純福

  甯福

  永福

  柔福 七帝姬

  五王宮則:

  燕王偲

  越王俁

  吳王佖

  和儀郡王偉

  永甯郡王儀

  按,依上述名單統計,與文中「遣后妃五人,諸王二十八人,皇孫十六人,駙馬七人赴齋宮」不合,與本書三開封府狀所列數字亦有異。蓋金人屢索,人數時變故也。

  ▲是夜,國相宴諸將,令宮嬪等易露台歌女表裏衣裝,雜坐侑酒,鄭、徐、呂三婦抗命,斬以徇。入幕後,一女以箭鏃貫喉死。【見隨筆。】

  烈女張氏、陸氏、曹氏抗二太子意,刺以鐵竿,肆帳前,流血三日。初七日,王妃、帝姬入寨,太子指以為鑒,人人乞命。命福金帝姬撫慰之,令施膏沐,易後宮舞衣入帳侍宴。□□□□□□□□□□□□□□□□□□□□□□□□□□□初八日,又解到王妃、帝姬六人。兩帥遣吳幵、莫儔入城,催立異姓。孫傅等投狀,請立趙氏,不許。初九日、初十日,又解到王妃、帝姬九人。【見劄記。】

  △宋史卷三五三孫傅傳:「孫傅字伯野,海州人。登進士第……(靖康)二年正月,欽宗詣金帥營,以傅輔太子留守,仍兼少傅。帝兼旬不返,傅屢貽書請之。及廢立檄至,傅大慟曰:『吾惟知吾君可帝中國爾,苟立異姓,吾當死之。』……明年二月,死於朝廷。」

  大金吊伐錄卷三,凡載孫傅乞復立趙氏狀五,今錄於後以備參:

  第一狀(孫傅等狀乞復立廢王):文武百寮、軍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今月六日亥時准元帥府公文一道,備到大金皇帝聖旨指揮事。傅等聞命震越,義當即死。然念世被本朝恩德,至深至厚。嗣君新政,纔及朞年,恭儉憂勤,無所不至。若遽蒙廢絕,實非臣子所敢聞知。輒復忍死須臾,冒陳悲痛激切之辭,仰干台聽。伏望垂天地再造之恩,畢始終保全之賜。傅等誓當捐軀碎首,圖報萬分。謹具畫一下項:一、太上皇以下不敢有違令旨,見已起發赴軍前,同申懇告之誠,乞垂矜憫。一、嗣君自即位以來,修德勤政,并無虧失,惟是失信一事,上累譴訶。蓋緣親政之初,偶為謀臣所誤。繼已盡行竄責。兼檢會上皇昨違大金信誓,亦係童貫、李良嗣、王黼等妄起事端,并行處斬了當。以此顯見嗣君悔悟前失,非有他心。伏望台慈,特賜矜察。一、嗣君在東宮,即有德譽著聞中外,比及即位,臣民歸仰。今感戴保全,恩德至厚。若蒙終惠,未加廢絕,尚可以歲修臣事之儀。如拋降金銀表段之數,雖目下未能敷足,將來下外路取索,分歲貢納,實為大金永遠無窮之和。若一旦廢棄,遂同匹夫,縱有報恩之心,何緣自效?一、伏詳來旨,令別選賢人,以主茲土,許汴都人民隨主遷居。具見仁慈,存恤備至。不惟臣民愛戴,罔有二心。兼據今中外異姓,實未有堪充選舉者,若倉卒冊立,四方必不服從。緣此兵連禍結,卒無休息之期,非所以上副元帥愛惜生靈之本意。一、今日之事,生之殺之,予之奪之,全在元帥。雖大金皇帝詔書有廢立之意,然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則閫外之事,元帥固可專行。如前項所陳,事理明白,更望台慈特霽威怒,終賜保全。一、汴京城內兩經根括取索,公私各已罄竭,顯見將來難以立國。乞候班師之後,退守偏方,以備屏藩。如蒙大恩特許嗣君已廢復立,所有稱呼位號,一聽指揮。

  右件如前,謹見申國相元帥、皇子元帥,伏望特加矜憫,早賜允從,伏候台旨。天會五年二月七日,文武百寮、軍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狀。

  第二狀(孫傅等狀乞立趙氏)云:文武百寮、軍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右傅等伏覩皇帝詔書,宜別擇賢人,立為屏藩,許令士庶共議。以此見皇帝被生靈之意,聖德甚厚。然傅等竊見國主自在東宮,恭儉著聞,若欲選擇賢人,必無出其右者。兼本朝自太祖皇帝以來,累世並無失德。惟太上皇聽信姦臣,及國主年幼新立,為大臣所誤,以致違盟失信,上干國典。伏望國相元帥、皇子元帥察傅等前狀,許其自新,號稱屏藩,復立社稷,容其遷避,以責後效。再念趙氏祖宗德澤,在民未冺,或未允從前懇,亦望特賜哀憫,許於國主子弟中擇一賢者立之。或不欲立上皇諸子,則乞於神宗皇帝二子選擇建立,使長得北面,永為屏藩。非惟不滅趙氏之祖,亦使一國生靈蒙被恩德,永有攸歸,傅等不勝激切懇禱之至。謹具狀申國相元帥、皇子元帥,伏候台旨。天會五年二月七日,文武百僚、軍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

  第三狀(孫傅以下告立趙氏)云:文武百寮、軍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右傅等准元帥府再遣翰林承旨吳幵前來指揮,選立賢人。傅等竊以本國前日將相,多是上皇時用事誤國之人,自嗣君即位以來,所任宰相,亦繼以罪竄。將帥皆叛亡之餘,其他臣寮,類皆碌碌無聞。此元帥府備知,豈敢蔽賢,不以上聞?若舉於草澤之間,亦非聞望素著,人心必不歸向,孰肯推戴?兼趙氏祖宗德澤在人,至深至厚,若別立他姓,城中立生變亂,非所以稱皇帝及元帥愛惜生靈之意。若自元帥府特賜選立趙氏一人,不惟恩德有歸,城中以及方外即便安帖。或天命改卜,歷數有歸,即非本國臣民所敢預議。乞自元帥府推擇賢人,永為屏藩。傅等不勝痛切隕越惶懼之至。謹具狀申國相元帥、皇子元帥,伏候台旨。天會五年二月八日文武百寮、軍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

  第四狀(孫傅等狀乞立趙氏)云:文武百寮、軍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今月初八日准元帥府劄子節文,再請恭依已降聖旨,早舉堪為人主者一人,如或京內及外俱難自舉,仍請諸官各敘名銜,速具管依元帥所舉推戴狀申。右傅等竊詳本國趙氏祖宗德澤深厚,在人日久,累於前狀瀝懇哀告。今來渝盟失信,既止是上皇與前主,其子及支屬並不干預,尚冀恩造,更賜詳擇,庶得中外帖服,不至生事。若不容傅等死請,必欲選擇異姓,自中及外,委無其人,兼實難於自舉,伏乞元帥府選擇,敢不一聽台命?傅等無任哀痛惶懼隕越之至。謹具狀申國相元帥、皇子元帥,伏候台旨。天會五年二月九日 文武官寮、軍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狀。

  第五狀云:文武百官、軍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前已累申元帥府,乞軫恤趙氏,存全社稷,許國主歸國,降號稱藩,永事大國。或就立監國嗣子,以從人望。或選趙氏近屬,使本國生靈有主,中外帖安,以全大國弔伐之義。傅等今在南薰門拜泣俟命,無任哀痛惶懼殞越之至。謹具狀申元帥府,伏候台旨。天會五年二月十日 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狀。

  又狀:右傅等除已與百官具狀申大金元帥府外,尚有不盡之意,不敢自隱,今更忍死泣血,上干台聽。

  伏以前主皇帝違犯盟約,既已屈服,服而舍之,存亡繼絕,唯在元帥。不然,則有監國皇太子自前主恭命出郊以來,鎮撫軍民,上下帖然。或許就立,以從人望。若不容傅等伸臣子之情,則望賜矜憫,念趙氏祖宗并無失德,內外親賢,皆可擇立。若必擇立異姓,天下之人必不服從,四方英雄必至雲擾,百姓塗炭,卒未得安。傅自知此言罪在不赦,然念有宋自祖宗以來,德澤在人,於今九世,天下之人,雖匹夫匹婦,未忍亡之。況傅世食君祿,方主辱臣死之時,上為宗社,下為生靈,苟有可言,不敢逃死。伏望台慈,更賜矜察,傅無任哀懇痛切惶懼隕越之至!謹具申元帥府,謹狀。天會五年二月十日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狀。

  ▲帥府令吳幵、莫儔入城宣付劄牒,布告四方。入暮回寨,攜來孫傅、張叔夜請立趙氏狀。十一日,宋官上舉張邦昌狀,孫傅、張叔夜不簽書。【見秘錄。】

  △大金吊伐錄卷三帥府再下劄子云:吳承旨回,賚到文武百寮、軍民、僧道、耆老、孫樞密等狀二道,并初七日狀二道,備已洞悉。右勘會朝廷所以滅宋者,蓋趙氏之罪深也。況詔旨叮嚀,務在恤民,今來堅執迷惑,累有祈請,復立趙氏,甚不應理。若謂廢舊立新,果難服從,緣趙氏太祖孰與推戴?自立尚可,何況遵依聖詔,擇賢共立,孰謂不可?兼早有文字,惟貴道德,不限名位高卑,本欲利民。今諸官、軍民、僧道、耆老乞行府選擇,行府于在京官寮未諳可否,但想在京目下為首管勾者,必是可舉,所以行府欲立本官。諸在京文武百官、軍民、僧道、耆老照驗此意。若所指在京目下為首管勾官員可以共立,早具本官名銜狀申。如亦未可,即依已去文字,須得共薦一人,限不過今月十一日狀申。所有取索趙氏枝屬,不過今日發遣出城。如或此度不見薦舉及不發遣,必當別有悔吝,無得有違。

  又同卷又有復下汴舉人云:今月初十日,右副元帥親赴左副元帥麾下,共議京人告請復立趙氏事,至晚到本營,方有善利門下軍員送到汴京軍民、僧道、耆老、郭鐸等告乞復立趙氏事文狀,并孫樞密等今月初七日、八日、十日三次狀五道,錄白。緣為此事,已經共議差官入京,須得別薦外,善利門下人員以輒受文狀,嚴加懲戒訖。竊慮京人猶以投狀為辭,別敢推注住滯,今請在京諸官孫樞密等照會,速依吳承旨、莫學士等賚去文字日限施行,不得住滯。

  又同卷張叔夜狀乞立趙氏云:簽書樞密院事張叔夜契勘累具申乞存立趙氏之後,今奉令旨,見今為首管事之人,緣本官非眾所推,兼勘會曾於八日令旨,如無可推,令具申管依元帥府推戴狀。今來欲乞檢會累申,從元帥府於嗣子或軍前支屬內擇立一人。所貴恩歸元帥府,永為屏藩,而趙氏宗廟,尚得血食。右謹具申元帥府,伏候台旨。天會五年二月十一日,簽書樞密院張叔夜狀。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九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引偽楚錄云:留守司勾集百官會議,相視久之,計無所出。眾曰,今日勉強應命,不然一城生靈屠戮,於趙氏何益?既無善策,不若舉在軍前者一人。張邦昌舊任宰相,姑舉之以塞命。想二帥意必有所屬,議遂定,幵、儔復以議狀往。

  大金弔伐錄卷三乞命張邦昌治國狀云:文武百寮、軍民、僧道、耆老、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准元帥府牒,須得共薦一人,限今月十一日狀申者。契勘自古受命之主,必上膺圖籙,下有勳德在民,或權強近臣,或英豪特起,有大材略,因而霸有天下,方為人所樂推。今來本國臣寮如孫傅等,召自外方,被用日淺,率皆駑下,迷誤趙氏,以至亡國。人皆懷怨,方且俯伏,謹候誅夷。若或付之土地,俾為藩屏,必為百姓忿疾,旋致變亂,上負選擇之意。然今奉元帥之令,備到詔旨嚴切,舉國惶恐。非敢違拒,實以在內官寮委無其人,伏望元帥台慈體念,乞於軍前選命張邦昌以治國事。如軍前別有道隆德懋,為天命之所歸者,乞賜選擇,本國臣民,敢不推戴者。右謹具申元帥府,伏候台旨。天會五年二月十一日文武百寮、軍民、僧道、耆老、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狀。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九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條云,是日,孫傅、張叔夜等不簽書。

  ▲午後,朱皇后、太子、公主等出城,安置齋宮。搜出王妃、帝姬四人,津送劉家寺。【見隨筆。】

  △宋史卷二三欽宗紀:靖康二年二月「辛未,金人偪上皇召皇后、皇太子入青城。」按是月辛酉朔,辛未乃十一日,與此所記正合。

  靖康紀聞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條:「是日,范瓊領兵往來內前,宣諭百姓:趙氏已失國,軍前見議立異姓,今晚皇后、太子盡出,不許邀阻。」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〇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辛未引宣和錄云:「是日,金人取皇后、太子甚急。午間,皇后、太子出門,車凡十一兩,百官、軍民奔隨號泣……時已薄暮,將近門,猶聞車中呼云:百姓救我。虜酋在門下者迫行,范瓊先以危言讋衞士,然後益兵擁皇太子出,都人憤嫉。」

  ▲十二日,拘孫傅、張叔夜入青城寨,遣吳幵、莫儔傳諭宋官立張邦昌為楚帝。秦檜上書帥府有異議,拘其家屬至。【見武功記。】

  △靖康紀聞:靖康二年二月「十二日,孫傅、張叔夜赴軍前。金人移文城中,令百官、耆老、軍民共議立張邦昌治國事,并不得引用趙氏。」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二建炎元年二月「壬申(十二日),傅、叔夜坐堅違詔旨,告立趙氏,押赴軍前。叔夜至敵營,抗論如初,不少屈,敵拘之。虜散檄城中,令軍民共舉張邦昌,連名申上。有異議者,令別具狀,惟不許引慝趙氏。有敢逗遛,當按軍法。夜,幵、儔復入城。」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〇靖康二年二月十二日壬申引遺史曰:「張叔夜赴軍前見粘罕,粘罕召叔夜紿之曰:『孫傅不立異姓,已殺之。公年老大,家族繁盛,豈可與孫傅同死耶?可供狀。』叔夜曰:『累世荷國厚恩,誓與國家俱存亡,實不願立異姓。』迫之數四,終不從,惟請死而已。金人皆義之。」

  大金弔伐錄卷三秦檜狀乞立趙氏:「朝散郎、試御史中丞致仕秦檜准元帥府指揮,如別有異見,具狀申者。右檜竊以自古建國立王,非為率眾庶以奉一夫,蓋欲代天致理,使生靈有所依歸,不墜塗炭也。契勘張邦昌在上皇時,執政日久,伐燕敗盟之計,皆所預知。今若冊立,恐元帥大兵解嚴之後,姦雄竊發,禍及無辜,將不稱元帥弔民伐罪之意。若蒙元帥推天地之心,以生靈為念,於趙氏中推擇其不預前日背盟之議者,俾為藩臣,則姦雄無因而起,元帥好生之德,通於天地。檜雖草芥,亦被生成之數,無任待罪隕越、激切懇求之至。謹具狀聞,伏候台旨。天會五年二月十四日朝散郎、試御史中丞致仕秦檜狀。」又,同卷元帥府要秦檜懲斷:「據前宋文武百寮、軍民、僧道、耆老狀,乞選命張邦昌以治國事,行府已申奏朝廷,乞立為皇帝,仍賜冊文,不晚降到冊文。見得事體輕重,便索鐫造……又勘會先去劄子,如別有異見,別具狀申,只不許引慝趙氏。今據前中丞秦檜狀,尚言乞立趙氏,特係違令,合要本官懲斷,速起發前來。天會五年二月十四日。」

  ▲十四日,青城木寨成,國相令舊選童女、隨來宮女、新取宗戚婦女居之。十五日,建安郡王趙■〈木英〉死。有李浩者,貌似相國公,誤拘入齋宮。宋廢主謀遣相國脫走,以浩為代。無隙可走,遂秘建安喪,以相國代■〈木英〉。」【見閒談。】

  △本書宋俘記:「(徽宗)十八子趙梴,即相國公,以李浩為代;二十子趙■〈木英〉,即建安郡王,二月十五日歿,以趙梴為代,均自齋宮二起北行。」

  ▲十六日,帥府令婦女已從大金將士,即改大金梳裝,元有孕者,聽醫官下胎。【見劄記。】

  帥府牒城內官依舊視事,遣李若水入城安撫,李抗不行。奉朝命,俘獲人畜如契丹例分別貢賞。趙構作速催回,毋滋遺孽。十七日,國相宴皇子及諸將于青城寨,選定貢女三千人,犒賞婦女一千四百人,二帥侍女各一百人。【見武功記。】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一靖康二年二月十六日丙子條云:「時方議立張邦昌未定,京師事務金人主之,百官凡有一事,即取稟軍前。至是,金人令曹少監、郭少傅同徐秉哲治事。軍前指揮,令百官依舊入局治事,軍糧依舊支散。」

  靖康要錄卷一六載其事在十五日,云:「幵、儔又傳到金國書,請在京官員應有司事務依舊管勾,并面奉元帥台令。軍前所須,並令在京官員早與應副,不得託疾在假。」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二建炎元年二月丙子(十六日)云:「初,李若水既為金所囚,蕭慶謂若水曰:『事已爾,無可奈何,徒死無益。前日公雖詈國相,國相初無過公意。若今日順從,即明日得美官。』若水歎曰:『天無二日,若水寧有二主哉!』其從隸謝寧亦勉之曰:『侍郎父母春秋高,兄弟眾,仰侍郎以生。若少屈,萬一得復歸。』若水叱曰:『忠臣事君,有死無二,吾今不復顧家矣。雖然,吾親老,汝若歸,勿遽言,恐重傷吾親意,令兄弟輩徐言吾死國也。』是日,左副元帥宗維引若水諭意,若水不聽,復囚之。」同上書同卷又云:「二帥左右姬侍各數百,皆秀曼光麗,紫幘金束帶為飾。他將亦不下數十人,壁中珍寶山積。」

  ▲十八日,皇子宴國相、諸將及宋廢帝、后,為太平合歡宴。巳刻入座,國相、皇子、闍母、額魯觀、谷神、阿嬾、撻嬾、蒲魯虎、設也馬、斜保十人,及宋太上、鄭后、廢帝、朱后,皆堂上,席二人。三十二將皆堂下。斜保請皇子出妃姬二十人、歌妓三十二人侑酒。宋帝、后避席,國相不許。席散,皇子語太上曰:「設也馬悅富金帝姬,請與之。」太上曰:「富金已有家,中國重廉恥,不二夫,不似貴國無忌。」國相怒曰:「昨奉朝旨分俘,汝何能抗令?堂上客各挈二人。」太上亦怒云:「上有天,下有地,人各有女媳。」國相呵出之。鄭后見姪婦在堂下,跪求國相云:「妾家不與朝政,求放還。」國相頷之,令挈姪婦去。【見閒譚、清聲、劄記。】

  △宋俘記:「(欽宗)六女趙富金,已嫁,十女趙嬛嬛,即多富,未嫁。自真珠大王寨二起北行,富金敕為王妾。」

  ▲十九日,二帥以寨中鬼魅不靖,取禪僧五十四人諷經。二十日,宋信王妃自盡於青城寨,各寨婦女死亡相繼,并搜得所擕金銀飾物,帥府令城官續括金銀并宗屬。【見祕錄。】

  靖康紀聞:靖康二年二月「十九日,金人移文,索禪學通經僧行數十人。開封府集諸禪長老及首座西堂禪僧等應募,每院不下十餘人,解赴軍前。後多有退歸者,所留僅二十人。傳聞待遇頗厚,諸寨輪齋襯施無虛日。」

  △按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一,是日所記與此基本相同。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二建炎元年二月戊寅(十八日)條云:「翌日……金人取詳通經教德行僧數十人,待遇頗厚。」

  又靖康紀聞是月二十日云:「已而,金人再移文,令根括金銀。」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一靖康二年二月二十日庚辰條云:「是時,被發遣出城者足相躡於道途。金人見其隨行籠內有金銀,粘罕大怒,斥責根括官吏,以謂皆以為盡絕,各有結罪文狀,今乃如是耶?故移文再行根括,督責益峻急。既而揭榜曉諭,委四壁官根括如初,民情自是始無生意。自月初發遣宗室、宦官、宮嬪輩,至今兩旬猶未盡,號呼之聲道途不絕。」

  ▲二十一日,二帥授李若水、王履官,不屈,被戕。【見日錄。】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二建炎元年二月「辛巳(二十一日),尚書吏部侍郎李若水為金人所殺。時左副元帥宗維再召若水,問以不肯立異姓狀。若水言:『主上仁孝恭儉,未有過失,豈可輕議廢立。』宗維曰:『趙皇失信,使南北生靈如此,安得為無過?』若水知敵不可以義動,即曰:『若以失信為過,則公乃失信之尤者。』乃歷數其五事,且曰:『汝伐人之國,不務安全生民,徒掠金帛子女以自豐,汝滅亡不久矣。』因肆罵不已。宗維大怒,即圜邱下敲殺之。若水將死,監刑者復問:『侍郎服未乎?』若水奮詈愈切。敵怒,以刃裂頤斷舌,然後殺之,梟其首。【此據若水逸事。】……初,若水之出使也,淵聖皇帝擢監右藏西庫修武郎王履為之副,使還,遷相州觀察使。履抗敵不回,卒與俱死。」按宋史卷四四六李若水傳、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一靖康二年二月二十一日辛巳條引靖康忠愍曲周李公事迹敘其生平,文繁不錄。又上引要錄記事之後,李心傳云:「案履事迹甚偉,而實錄乃無一字及之,殊不可曉。今以履事迹及靖康忠臣、三番語錄修入。實錄附傳,若水臨死,為歌詩,卒章云:『矯首問天兮,天卒不言。忠信效死兮,死亦何愆。』履事迹乃以為謂履所賦,今姑附此俟考。」

  ▲二十二日,宋康王母韋氏至自齋宮,與妻邢氏同禁壽聖院。【見劄記。】

  國相令宋太上手諭康王回京,分使投送。【見武功記。】

  △靖康紀聞靖康二年二月「二十二日,金人移文,宗室南班官等,須(原作項)二十五日解發盡絕,并不得聽落一人。官司承命,一切稟聽。尋委開封府使臣小火下輩,散行搜索,狹街僻巷,無不周徧。小人無知觀望,輒於市井大聲號呼云:不得隱藏趙氏,如有收藏者,火急放出,庶免連累。如是,所至號呼,官司從之而不問,此又可扼腕而泣血也。」

  按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三記此事在二十一日,均可與「諭康王」事相印證。

  ▲二十三日,諸將答宴,二帥奉皇帝指揮:趙桓出降以前,自請更立賢君。念知悔禍,俯予優容,准以子姓為藩輔。應趙佶、趙桓家屬仰元帥府詳奏,自餘俘獲人畜,仍依曩例貢賞。明日,額魯觀、多昂木、阿嬾、蒲魯虎、固新、撻嬾,歸所取十二人至壽聖院,二帥及真珠、寶山大王留弗歸。【見秘錄。】

  二十四日,儀福帝姬病,令歸壽聖院。【見清聲。】

  帥府急班師,銀帛未齊,又探得康王令宗澤屯澶州,閭邱升屯濮州,黃潛善屯曹州,趙野、范訥屯南京,向子野屯鉅野,何志同屯許州,提舉官梅執禮、程振、陳知質、安扶集城中潰卒內應,遂殺執禮等,并執根括官胡唐老、胡舜陟、姚舜明、王俁,鞭背各二百,限五日繳齊。復榜城中,逾期不齊,縱兵大索。【見武功記。】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三靖康二年二月二十三日引中興記曰:「二十三日,至濟州。是時,元帥軍濟州,自黃河而南分布勤王之師:宗澤屯澶州,以拒虜之在衛南韋城者;閭邱陞屯濮州,以拒虜之在臨濮南華者;黃潛善在曹州,以拒虜之在考城者;趙野、范訥在南京,以禦虜之在甯陵、襄邑者;向子諲在宿,趙子崧在鉅野,何志同在許,皆圍京都未得進。或勸約諸道路同日大進兵鏖戰,決勝負於一日,或以為虜在城上,外逼之則下而入,有不可言者。又惑于曹輔、張澂之說,未敢前。」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二建炎元年二月癸未(二十三日):「是日,王次濟州。時元帥府官軍及羣盜來歸者凡八萬人,自黃河以南,分地而屯,濟州凡九千五百人,以為王之衞,隸都統制楊惟忠;開德府萬九千人、濮州七千人,以拒敵之在衛南、韋城、臨濮者,並隸副元帥宗澤;興仁府萬九千人,廣濟軍八千人,單州六千人,柏林鎮三千人,以拒敵之在考城者,並隸節制軍馬黃潛善。大凡官軍、民兵六萬四千五百人,孔彥威、常謹、丁順三盜萬五千人,分屯六州,而向子諲在宿,何志同在許,趙野、范訥在宋,趙子崧在陳,皆圍京都未得進。」

  宋史卷二四高宗紀:建炎元年「二月庚辰,發東平。癸未,次濟州。時帥府官軍及羣盜來歸者,號百萬人,分屯濟、濮諸州府,而諸路勤王兵不得進。」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二建炎元年二月乙酉(二十五日):「戶部尚書梅執禮、禮部侍郎陳知質、刑部侍郎程振、給事中安扶為金人所殺。初,金人括金銀急,命執禮等八人董之。未幾,執禮等議曰,敵所以留車駕者,為金銀也。今欲足元數,雖銅鐵亦不給,不如結罪申絕,塞其所請。宦者謂金人曰,試許士庶人金銀易米麥,當有出者。已而果然,二帥大怒。是晚,召執禮等四人,責以金銀不足曰,胡不賦之於民?四人同辭對曰,今天子蒙塵,臣民皆願前死,雖肝腦不計也,於金繒何有哉!顧誠亡以塞責。敵大怒,問官長安在,欲加其罪而置其餘。振恐執禮坐之,遽前曰,皆長官也。敵不勝其忿,先取其副侍御史胡舜陟,殿中侍御史胡唐老,監察御史姚舜明、王俁,各杖之百,幾死,執禮等猶為之請命。既而遣還,至南薰門,有呼於後者曰,尚書且止,有元帥台令。四人皆下馬跪聽命,則以次敲殺之,梟其首。」

  按,李心傳此處有注云:「趙甡之遺史稱胡唐老遂死,蓋誤矣。」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三靖康二年二月二十四日甲申條所引,首即遺史,今不取。

  ▲二十五日,仁福帝姬薨劉家寺。【見日錄。】

  二十六日,萬戶賽里令千戶國祿都投書帥府,其弟野利代聘多富帝姬,見歸帥府,求賜釋付。二帥大詫,詢帝姬,云:「出城轎破,時番將脅入民居,令小番傳語云,兄為北國大王,不異南朝富貴,使受香囊,未解其意。」二帥怒,斬野利于南薰門。【見隨筆。】

  二十七日,帥府餞張邦昌,語以推戴事,邦昌痛哭倒地。【見武功記。】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三靖康二年二月二十七日丁亥條有云:「金人令百官勸進張邦昌。」

  ▲二十八日,賢福帝姬薨劉家寺。【見日錄。】

  三月一日,帥府聞城中有變,令王汭勸邦昌入城撫循,并指揮城民,三日不立邦昌,縱兵洗城。【見武功錄。】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三靖康二年三月一日辛卯朔條引朝野僉言曰:「初,邦昌在燕,自正月間,金人令同肅王等至京城下,方百官推戴時,邦昌皆不知也。粘罕、斡離不令王汭以推戴文字示邦昌,邦昌讀前後文畢,大驚曰,趙氏無罪,遽蒙廢滅,邦昌所不敢聞。必欲立邦昌,請繼以死。二酋令王汭召邦昌,邦昌曰,元與肅王、曹駙馬奉使,每元帥召,即三人俱行,不可獨往。汭強之以行。至二酋前,二酋說推戴意,邦昌堅避,如是者半日。二酋知邦昌不可強,乃詭邦昌曰,大金皇帝有詔,令立宋之太子,以公為相,善輔佐之,毋使敗盟,請公入城。邦昌入城……徑詣尚書省下馬,百官拜堦下,邦昌答拜。金人有旨:如三日不伏推戴,先戮大臣,次盡殺軍民百官。父老哭告邦昌,令即權宜之計,救取一城老小。按靖康紀聞是日所記與此大略相同,從略。

  ▲初三日,官民上推戴張邦昌狀。【見祕錄。】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三靖康二年三月三日癸巳虜使來促勸進取推戴狀云:「告報官員、僧道、百姓、軍人、耆老等盡赴廳立班,推戴邦昌。眾人泣,勸再三,方從,留守司遂以推戴狀申軍前。大金元帥府劄子:文武百官、軍民、僧道、耆老、吏部王尚書等申,今來軍民等悉願推戴張太宰。緣京城無主日久,伏望早賜遣備禮儀施行者。右今日遣翰林學士承旨吳幵等入城,蓋因此事,請文武百官、僧道、耆老、軍民、吏部王尚書等照會施行。」

  ▲初四日,阿嬾監押書籍、禮器千五十車北渡陽武,詭立宋帝、后幟,覘康王動靜。【見武功記。】

  △金史卷七〇宗憲傳:「宗憲本名阿嬾……未冠,從宗翰伐宋,汴京破,眾人爭趨府庫取財物,宗憲獨載圖書以歸。朝廷議制度禮樂,往往因仍遼舊,宗憲曰:『方今奄有遼、宋,當遠引前古,因時制宜,成一代之法,何乃近取遼人制度哉。』希尹曰:『而意甚與我合。』由是器重之。」按此可謂阿嬾押書籍、禮器一佐證。

  ▲初六日,城中吳革兵起,謀誅范瓊、徐秉哲、左言、王時雍輩。事洩,為瓊所殺。【見日錄。】

  △宋史卷四五二吳革傳:「吳革字義夫,華州華陽人……既而有立張邦昌之議,革謀先誅范瓊輩,以三月八日起兵。謀既定,前期二日,有班直甲士數百人排闥入言:『邦昌以七日受冊,請亟起事。』革乃被甲上馬,至咸豐門,四面皆瓊黨,紿革入帳,即執之,脅以從逆。革罵之極口,引頸受刃,顏色不變。其麾下百人皆同死。」

  靖康紀聞靖康二年三月初六日云:「金人督立邦昌甚峻,及議定,初七日擇時即位。是日,統制官宣贊舍人吳革覩事勢至此,起兵謀反正,班直散祗候凡三營,并殺血屬以應事。未啟為人所告,范瓊自部害,格殺五十餘人,其餘悉潰,革父子與為首者并斬於大梁門外。嗟呼!革誠有志,奈何事未成而身遇兵,可悲也哉。」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四靖康二年三月六日丙申條引趙甡之遺史曰:「孫傅、張叔夜、秦檜以不立張邦昌,皆赴金人軍前,王時雍、徐秉哲、吳幵、莫儔與范瓊輩方謀立異姓,欲為佐命勳臣。吳革參謀吳銖、左時、張知彰等議曰,事急矣,宜速起兵,緩則事泄,且有不測之禍。于是羣議起事之日,奉宗廟神主以從事,誅范瓊等十數人,令左時作三書,其一責虜人以議和紿我國家,留我二帝;其二責大臣不効死,唯唯以聽虜命;其三責京城居民不念君父蒙塵于外,日惟偷安,不知共効死力,以雪國家之難。乃命兵約日出十八門,列為二壘,與劉家寺及青城賊寨相對。又遣蠟彈,期以三月八日內外合軍。部勒既定,須期以發。探事使臣報牛車五十乘,自青城東出,革撫案慟哭曰:『吾君去矣。』三月六日五更,班直崔廣、崔彥等數百人皆環甲排闥至革寢所,告曰,邦昌以來日受冊。既立之後,人心離散,須先事而起,不然懼及禍。革與在外將相約曰,若先發,則失約,兵不至,安能濟事?眾力請革,革復曰:『若等來者幾何人?』曰:『五千,百姓數十萬,聞事亟,皆不約而附從也。』革知眾不可奪,廣、彥等迫革上馬,革乃披甲上馬。時已黎明,北行至金水河西,皆范瓊及左言兵。瓊遣人邀革議事,遂執革,并其子斬之……」

  按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三是日(丙申)所記與上引諸書基本相同,茲從略。

  ▲初七日,帥府令蕭慶、耶律廣、王汭等奉冊寶入城,立邦昌為楚國皇帝。【見武功記。】

  △大金吊伐錄卷四冊大楚皇帝文:「維天會五年歲次丁未,二月辛酉朔,二十一日辛巳,皇帝若曰,先皇帝肇造區夏,務安元元。肆朕纂承,不敢荒怠,夙夜兢兢,思與萬國同格于治。粵惟有宋,實迺通鄰,貢歲幣以交歡,馳星軺而講好,期于萬世,永保無窮。蓋我有大造于宋也。不圖變誓渝盟,以怨報德,稱端搆亂,反義為仇。譎詐成俗,貪婪不已。加以肆行淫虐,不恤黎元,號令滋張,紀綱弛紊。況所退者非其罪,所進者非其功。賄賂公行,豺狼塞路。天厭其德,民不聊生。尚又姑務責人,罔知省己。父既無道于前,子復無斷于後,以故徵師命將,伐罪弔民。幸賴天高聽卑,神幽燭細,旌旄一舉,都邑立摧。且眷命攸屬,謂之大寶,苟歷數改卜,未獲偷安,故用黜廢,以昭聰鑒。今者國既乏主,民宜混同,然念厥初,本非貪土,遂命帥府,與眾推賢。僉曰太宰張邦昌天毓疏通,神姿睿哲,處位著忠良之譽,居家聞孝友之名。實天命之有歸,乃人情之所係。擇其賢者,非子而誰?是用遣使特進尚書左僕射、同知樞密院事、監修國史、上柱國、南陽郡開國公、食邑三千戶、食實封二百戶韓資政,副使榮祿大夫、行尚書禮部侍郎、提點大理寺護軍、譙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食實封一百戶曹□,持節備禮,以璽紱冊命爾為皇帝,以理斯民,國號大楚,都于金陵。自黃河已外,除西夏新界,疆場仍舊。世輔王室,永作藩臣。貢禮時修,爾勿疲于述職;問音歲致,我無緩於披誠。於戲!天生蒸民,不能自治,故立君以臨之。君不能獨理,故樹官以教之。乃知民非后不治,后非賢不守。其于有位,可不慎與?予懋乃德,嘉乃丕績,日慎一日,雖休勿休。往欽哉,其聽朕命!天會五年三月七日。」

  金史卷二太宗紀:天會五年「三月丁酉,立宋太宰張邦昌為大楚皇帝。」按是月辛卯朔,丁酉乃七日。

  宋史卷二四高宗紀:建炎元年「三月丁酉,金人立張邦昌為帝,稱大楚。黃潛善以告,帝慟哭……」

  ▲保福帝姬薨劉家寺。【見日錄。】

  初九日,邦昌遣邵溥、范瓘來寨報謝。【見秘錄】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四靖康二年三月九日己亥條云:「邦昌遣邵溥使南寨,□□使北寨,報以欲詣軍前致謝。二使至門,先以狀申,回傳云,皇帝不須出,好治人民。俟要相見,自往請也。」

  靖康要錄卷一六是日云:「大風,遣邵溥使南寨,李會使北寨,報以欲詣軍致謝二帥。至門,先以狀申,回傳令云,皇帝不須出門,好治人民,俟要相見,自往請也……」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三是日記云:「邦昌遣戶部侍郎邵溥使左副元帥宗維,中書舍人李會使右副元帥宗傑……」按,靖康要錄、繫年要錄皆作出使者為「李會」而非「范瓘」。

  ▲初十日,我軍敗康王於開德、興仁、濮州。十一日,婁室孛堇又敗之千秋鎮。【見武功記。】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五靖康二年三月十日庚子條云:「金人寇興仁府、開德府、濮州。」同卷十一日辛丑條又云:「范致虛兵潰於千秋地場,致虛遁走。」其敘前事引封氏編年曰:「初十日,金人一頭項自宛亭前來,至興仁府城五里劄寨。辛丑,金人向城進兵,黃潛善遣統制官張換部領軍民占據地利迎敵,遣丁順、孟世寧分作左右翼,設伏掩殺,射中金人旗頭龍虎郎君,落馬,即時抬舁,引兵退去。又一頭項寇濮州城下,閭邱陞遣人馬出城迎敵,金人退去。辛丑,又見陣,各有殺傷,是夜四更,拔寨退去。又一頭項自衞南寇開德府,金人以其眾列護城堤外。宗澤先令統制孔彥威占堤劄寨,交兵至申酉間,金人退去。辛丑,復來見陣,澤又遣權邦彥下冀州兵與彥威併力掩擊,是夜三更,金人拔寨退去。」其記後事引趙甡之遺史曰:「范致虛在陝州也,前軍出武關,由鄧州新興、澠池之間屯于千秋地場,偽河南尹高世由告急於粘罕,亦會金人將欲回軍,婁宿孛堇自伊陽直衝之,王師不備,遂棄輜重而奔,死者幾半,致虛恐懼而遁。」按,此條云「我軍敗康王」云云,似不確。

  ▲帥府以宋華國靖獻夫人李氏及宮人十輩賜邦昌為后,令郎君等護送入宮。邦昌宴犒之,令舊宮人清歌勸酒。【見劄記。】

  △宋史卷四七五張邦昌傳:「初,邦昌僭居內庭,華國靖恭夫人李氏數以果實奉邦昌,邦昌亦厚答之。一夕,邦昌被酒,李氏擁之曰:『大家,事已至此,尚何言?』因以赩色半臂加邦昌身,掖入福寧殿,夜飾養女陳氏以進。及邦昌還東府,李氏私送之,語斥乘輿。帝聞,下李氏獄,詞服。詔數邦昌罪,賜死潭州,李氏杖脊配車營務。」按「華國靖獻」,此作「華國靖恭」。

  ▲十二日,又敗康王兵于南華,摧其將宗澤、權邦彥車陣。帥府榜示各路云,宋主父子眷屬并已北遷。【見武功記。】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五靖康二年三月十二日壬寅條引趙甡之遺史曰:「初,劉浩在相州得戰車法,創造五兩,試之不可運。業已造成,浩謂磁州宗澤好作為,輕聽信,乃告假往磁,以戰車紿曰,是車造一百五十兩,每一兩以二十五人守車,二十五人為左角,二十五人為右角,二十五人為前距,共四隊,凡一車用一百人,車一百五十兩,共用一萬五千人,願與直閣為先鋒,收復真定。具畫車陣并所用人數、陣隊,為圖以獻。澤喜,問浩所欲。浩言,所闕者,衲襖耳,聞磁甚多,請隨意之所欲數副。澤資給之而去。澤遂以浩所圖車陣稱見造成車一百五十兩,已募到民兵一萬五千人,結成陣隊,謀欲收復真定。奏聞降付,朝廷壯之,取旨除澤秘閣修撰、河北民兵總管。初實無一車也。及元帥府分遣澤往開德駐劄,乃用浩車制,旋造之。澤以開德城下之戰,金人退去,謂金人甚易與耳。壬寅,領兵推戰車追襲,欲徑入京城下解圍,至衞南之北,逢見金人伏兵,接戰,金人佯敗,向東趨南華縣。澤追至南華,遇金人,兩頭掩擊,官軍大敗。戰車大而難運,推駕者苦之,一旦遇倉卒,皆委而去。澤變易衣服,隨敗兵隊中,夜奔走得脫,先鋒王孝忠中箭墜馬死。」

  又同條錄金人曉諭諸路榜云:「契勘宋之道君、少主、皇后、妃已下,并已北遷……」按宋史卷二四高宗紀及宋俘記,宋二帝北遷在三月二十七日丁巳,此乃慌稱也。

  ▲十三日,開封府申解金銀表緞并鄆王姬王氏至劉家寺。王氏自盡,年十六。【見日錄。】

  △靖康紀聞:靖康二年三月「十三日,金人督責金銀表段益峻,官司征催莫敢少怠。又散榜逐坊巷,其戶口單名及所攤認數,委本廂地分分頭催督,急如星火。小民應之而不問,官司亦無如之何。」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五是日云:「令邵溥同所差郎官四員管勾南薰門下交納物色。」

  ▲□□□□□□□□□□□□□□□□□□□□□□□□□□□□□□□□□【□□□】

  十五日,張邦昌至青城寨求減歲幣,止搜括,緩遷都,存陵廟,許之。【見隨筆。】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五靖康二年三月十五日乙巳條云:「邦昌是日出軍前見二元帥致謝。既至,迎接殿下,相揖以升,致賓主之禮。酒三行,面議七事,如不毀趙氏宗廟、陵寢,減金帛數,存留樓櫓,俟江寧府修繕畢日遷都之類,皆允。」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三是日云:「邦昌詣青城謝二帥。既至,迎接殿下,揖而升,致賓主之禮。酒三行,邦昌請不毀趙氏陵廟,罷括金銀,存留樓櫓,借東都三年,乞班師,降號稱帝,借金銀犒賞,凡七事,敵皆許之。」

  ▲十八日,得阿嬾報河北無警,二帥令諸軍戒裝。張邦昌請宴二帥於宋宮,設也馬、斜保往代。【見閒談。】

  △十九日,康王軍破我洛陽,高世則被害。【見武功記。】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六靖康二年三月十九日己酉引趙甡之遺史曰:「初,京城失守,金人以前知澤州高世由請于朝廷,使為河南尹,以蕭慶領萬騎佐之。婁宿孛堇衝散勤王之師也,前軍統制翟興者,河南人,探知地理,聞世由之怠,出其不意,與族弟進提步卒數百,卷甲,夜潛入洛陽,擒世由,斬之。」按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三記其事亦作「世由」,作「世則」者顯誤。

  ▲二十一日,宋少帝諭王時雍、徐秉哲云,社稷、山河素為大臣所誤,今日使我父子離散,追念痛心,悔恨何及?以治行闕少廚中所用什物,煩於左藏庫支錢三千貫收買,津運至此。早晚成行,請勉事新君,無念舊主。【見筆記。】

  △按三朝北盟會編卷八六記此事在二十二日壬子,文字與此略同。靖康紀聞、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三記此事皆在二十三日癸丑。繫年要錄云:「癸丑,淵聖皇帝以手劄付徐秉哲曰:『祖宗創業幾二百年矣,宗廟社稷,一朝傾危,父子宗族,不能自保,皆因諸公相誤,追念痛心,悔恨何及?見已治行,闕少廚中所用什物,煩於左藏庫支三千緡,收買津發。非晚成行,勉事新君,無念舊主。某上徐尹。』士庶傳聞,血淚併路。」按其下李心傳有注云:「手札以實錄及丁特起泣血等書參修。實錄云,上三以親札付王時雍、徐秉哲。泣血錄云,手札末云,前宋趙某上王、徐二公。而臣家藏圍城中手記,則但云某上徐尹,蓋秉哲本尹開封故也……」

  ▲二十二日,帥府贈太上銀三千兩、表緞四端、火燎頭籠四具。【見憤談。】

  二十三日,邦昌乞還馮澥、曹輔、汪藻、譚世勣、孫覿、徐天民、蘇餘慶、郭仲荀、沈晦、路允迪、黃夏卿,二帥察其庸懦,遣還。又乞還諸王夫人、諸帝姬,不許。【見隨筆。】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六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三日癸丑條引張邦昌與二酋書云:「『比膺詔冊,獲撫邦封,載惟草創之初,方賴臣鄰之助,顧羣臣之全闕,致庶務之悉隳。徒以菲材託於人上,何以仰承殊渥,外敉多虞,若涉洪川,罔知攸濟。茲冒陳于危懇,蓋深恃於眷私。所冀垂矜,必蒙賜可。竊以左丞馮澥,國之老成;管軍郭仲荀,眾所推許,儻還職任,俾贊時艱,必能繫多士之心,有以副萬夫之望。此外臣僚等,或因扈從前帝,或緣差往軍前。如[非]台意欲留之人,乞下恩慈遣還,則庸疏之質既得助於眾賢,報稱之衷敢忘懷於大惠,尚祈英鑒,俯亮愚誠。』金人得書,遂遣左丞馮澥、簽書樞密院事曹輔、太常少卿汪藻、禮部侍郎譚世勣、中書舍人孫覿,及徐天民、蘇餘慶、郭仲荀、沈晦、黃夏卿等還。」按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三是日亦載此事,文字略有異同。

  ▲二十四日,帥府歸香雲帝姬、金兒帝姬、仙郎帝姬三喪,宋臣十一人、婦稚三千人入城。

  二十五日,傳檄四方:令諸軍於二十八日下城。二十六日,遣多昂幟烈率兵二萬押送宗室、駙馬家屬三千餘人及金銀表緞車北歸。【見武功記。】

  △靖康紀聞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五日,傳聞金人前軍啟行」。按「傳檄四方」,三朝北盟會編卷八六在是月二十六日丙辰條云:「二十六日丙辰,軍前傳元帥台令,諸軍二十八日下城。以檄書數百道付邦昌,傳諭四方。其檄云:『十三人鼓舞登城,百萬師號呼請命。』」

  ▲遣還鄭后家屬。【見秘錄。】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七靖康二年三月二十八日戊午條引靖康遺錄曰:「是日,有番使送太后家屬入城。其番使至省說云,二十七日,粘罕請上皇相見,上皇乘轎子至寨門下轎,著紫道服,戴逍遙巾,趨而入至幕次,粘罕出迎入帳中坐。良久,上皇起白粘罕云,老夫得罪,合當北遷,但帝姬下嫁者,敢乞留,荷大惠也。粘罕不答。有頃,鄭皇后自外至,啟粘罕云,臣妾得罪,自合從上皇北遷,但臣妾家屬不預朝事,敢乞留下。粘罕點頭許之。至今日,果送太后家屬入城。番使又笑云,太后善言辭,進退有法,容止雅麗,故元帥許其請。」其事在二十八日,與二十六日異,疑此處誤。

  ▲二十七日,守城千戶陸篤詵殺其兄尚富皂。尚守南薰門,踞大宅,淫及陸所掠女,陸殺兄遁。宗姬、宗婦十七人在所掠中,遂歸寨。夜,宋廢帝望城奠別,伏地大哭,天地為愁,城震有聲。【見隨筆。】

  △南渡錄卷四阿計替傳:「靖康二年,隨斡離不圍京城,城陷,隨斡離不入城,領人打掠財物女子。斡離不子尚敷皂隨行,凡抉女子到者,若尋常女子則分與左右親族,若皇族中及色美者,即賜與尚敷皂。皂有弟陸篤詵,年尚幼,每見女子,必就其父母求之。不與,又向尚敷皂求之。一日,伺皂醉,殺之,盡取其女子絕色者出奔。」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三建炎元年三月丁巳(即二十七)條云:「金右副元帥宗傑退師,道君太上皇帝北遷。自滑州路進,后妃、諸王以下皆從……邦昌法駕縞素,率百官詣五岳觀遙辭二帝,邦昌慟哭,百官軍民皆哭,有號絕不能起者。」按靖康要錄卷一六所載與此同,靖康紀聞亦同,唯三朝北盟會編謂其事在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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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日,帥府貽書邦昌,減歲幣一百萬貫、銀絹二十萬疋兩。【見武功記。】

  △大金吊伐錄卷四與楚減免銀絹錢書:「天會五年三月二十九日,固倫伊拉齊貝勒左副元帥、皇子右副元帥謹致書于大楚皇帝闕下:會驗宋時,除依遼國舊例,歲輸銀絹五十萬兩疋外,別納錢一百萬貫,初以代燕地所出。今若依例輸納,且念地既分割,民有凋弊,特免錢一百萬貫,減放銀絹二十萬兩疋,每年只議納三十萬兩疋,銀絹各半其數,亦依舊例交割。布此悃悰,冀為照察。專奉陳達,不宣,謹白。」按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七載此書在二十八日,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三同,疑吊伐錄日期有誤。

  ▲黎明,宋太上等抵劉家寨,國相馳馬至云:「有詔見立張邦昌為楚帝。古無不亡之國,想宜領會。趙佶與太祖皇帝先立盟好,今知悔禍,可封為天水郡王;趙桓可封為天水郡公。妻子相隨,服飾不改,用示厚恩。」又指揮元帥府,叛逆趙構母韋氏,妻邢氏、田氏、姜氏,先遣入京禁押,所貢宋俘趙■〈木英〉、趙梴及趙楷妻朱氏,趙材妻徐氏,馳速來朝,用別誠偽,餘安養燕山,另候指揮。二帥即遣真珠大王及千戶國祿多、阿替計率騎兵五千監押去。二皇子供太上飯,太上云:「罪皆在我,請留靖康,封畀小郡。諸王、王妃、帝姬、駙馬不與朝政,請免發遣。」皇子曰:「朝命不可違,此去放心,必得安樂。」□□□□□□□□□□□□□□□□□□□□□□□□□□□□□□□□□□□□□□□□□午後,令王妃、帝姬出見父母、夫壻,抵暮即令歸幕。幕後為財貨幕,留道宗夫婦宿;前為飲宴幕,留諸王、駙馬宿,聲息相聞。□□□□□□□□□□□□□□□□□□□□□□□□□□□□□□□□□□□□□□□□□三鼓起程,分作七軍:從官貲重在二軍,太上、諸王、駙馬在三軍,鄭后宮屬在四軍,王妃、帝姬在五軍。額魯觀、蕭慶為都押使,車八百六十餘輛。【見劄記、閒談、隨筆。】

  △按金史卷三太宗紀:天會六年八月「丁丑,以宋二庶人素服見太祖廟,遂入于乾元殿。封其父昏德公、子重昏侯。是日,告于太祖廟。」又同書卷四熙宗紀:皇統元年二月「乙酉,改封海濱王耶律延禧為豫王,昏德公趙佶天水郡王,重昏侯趙桓為天水郡公。」則宋二帝其封當在北遷之後,抑或先有王、公之封,史未載。

  三朝北盟會編卷八九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己未引曹勳北狩聞見錄云:「四月初一日絕早,分路轉城北去,到劉家寺東寨內約飯上皇,初見二太子,又要皇后已下嬪妃、諸王、帝姬皆出見,席地坐定,遣王汭譯奏曰:自古聖賢之君,無過堯舜,猶有揖遜歸於有德,歷代革運底事,想上皇心下煞會得。本國比取契丹,所得嬪妃兒女盡分配諸軍充賞。以上皇昔有海上之德甚厚,今盡令兒女相隨,服色、官職一皆如故。因勸酒曰,事有遠近,但且放心,必有快活。時上皇致謝曰……兩朝主盟,惟某獲罪,非將相之過,實某罪在天,故請以一身少答天譴,願不及他人。」又同條引靖康遺錄云:「二帝之行也,不得相見。分為四處:上皇與泗、景、肅諸王;上與燕、越二王及皇太子;大長帝姬從鄭皇后;帝姬、諸王從朱皇后;諸駙馬別為一處,以鐵騎驅擁而去。」

  南渡錄卷四阿計替傳:「其後三月間,車駕出城,斡離不謂阿計替曰:,我昨日與元帥說及,叫你隨南國官家前往燕京。』次日,斡離不引阿計替見粘罕,粘罕呼曰:『你是南州鐵立熾憾之兄乎?』曰:『然。』曰:『叫汝押送趙某父子并他二妻前往燕京,在路小心。』因令趁千戶同去。」

  呻吟語:「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九日黎明,太上啟蹕,共車八百六十餘兩,發自劉家寺。夜宿封邱界,太上以下及虜酋毳帳二,布棚四十八為一圍;鄭后以下及虜酋蕭慶毳帳三,布棚八十八為一圍,皆有館伴朝夕起居;帝姬以下及虜酋斡離不毳帳五,布棚十二為一圍。」

  ▲四月一日,國相退師,分作五起:寶山大王押朱后一起,固新押貢女三千人二起,達賚押工役三千家三起,高慶裔押少主四起,從河東路進發。【見秘錄。】

  △按宋俘記金兵撤退凡七起:「首起宗室、貴戚男丁二千二百餘人,婦女三千四百餘人,濮王、晉康平原、和義、永寧四郡王皆預焉,都統闍母押解。」「二起昏德妻韋氏,相國、建安兩子,鄆、康兩王妻妾,富金、嬛嬛兩帝姬,鄆、康兩王女,共三十五人,真珠大王設野母、蓋天大王賽里、千戶國祿、千戶阿替計押解。」「三起重昏妻妾、珠珠帝姬、柔嘉公主,共三十七人,寶山大王斜保、蓋天大王賽里押解。」「四起昏德公、燕、越、鄆、肅、景、濟、益、莘、徐、沂、和信十一王,安康、廣平二郡王、瀛、嘉、溫、英、儀、昌、潤、韓八國公、諸皇孫、駙馬、昏德妻妾、奴婢,共一千九百四十餘人,萬戶額魯觀、左司蕭慶、孛堇葛思美押解。」「五起帝姬、王妃等一百有三人,侍女一百四十二人,二皇子元帥斡離不押解。」「六起貢女三千一百八十人,諸色目三千四百十二人,右監軍固新、左監軍達賚押解。」「七起重昏侯、太子祁王、纓絡帝姬及從官十二人、侍女一百四十四人,國相元帥粘沒喝、右司高慶裔、都統余睹押解。」所云監押對象及押解人均同,所云「五起」者,蓋只云「國相退師」而言。

  ▲二月初七日「斬以殉」下「王妃帝姬六人」止,外父曹氏本缺,李堯臣家藏本不缺。

  初十日「王妃帝姬九人」下,李本云:「獨一婦不從,二太子曰:『汝是千錠金買來,敢不從!』婦曰:『誰所賣?誰得金?』曰:『汝家太上有手敕,皇帝有手約,準犒軍金。』婦曰:『誰須犒軍,誰令抵準,我身豈能受辱?』二太子曰:『汝家太上宮女數千,取諸民間,尚非抵準?今既失國,汝即民婦,循例入貢,亦是本分。況屬抵準,不愈汝家徒取?』婦言塞氣恧,隨侍小奄屢喚娘娘自重。婦不自主,小奄遂自刎。朱姓貴名,年十三。見劄記。」曹本缺。

  二十三日曹本多「復收金七萬五千兩、銀一百十五萬五千兩、表緞四萬八十四疋」二十七字(按實是二十五字),李本無。

  三月十九日下,李本多「二十日解到景王寵姬曹氏,仍遣歸。見劄記」十七字,曹本同。

  二十九日所貢宋俘下,李本云「先令帝姬趙富金、趙嬛嬛及疑似之趙■〈木英〉」云云,曹本缺。

  此本及曹本皆復鈔,李本在金所錄,較核。

  咸淳丁卯 耐庵校